一
妞妞是我家的一只小狗,一只可爱的小花狗。
妞妞的毛一片黑一片白,看上去像穿了一件黑白相染的花衣裳。妞妞脸小小的,鼻子周围毛是白的,眼睛上的毛也是白的,真像台上演戏的三花脸。妞妞的嘴小巧玲珑,妞妞的鼻子像一颗粒黑葡萄,妞妞的眼睛小而有神。妞妞如果看到熟人,小眼睛放出的是亲切的柔光;如果看到生人,妞妞的眼睛放出的是质询的疑光;如果看到鬼鬼祟祟的人,妞妞的眼睛放出的是凶光。妞妞最玩皮也对人最亲热。我每次下班回家,妞妞听到自行车声便摇着尾巴从屋里跑出来,围着自行车围着人的身子来回跳个不停。高兴时还汪汪叫着在院里跑个来回,然后再跑到我的身边斜着身瞪着眼呆呆地望着玩个花样。妞妞特别喜欢跟人到花园去玩。妞妞每次到花园总是兴奋得又跑又跳又叫,看到人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会甩着尾巴表示亲热。有时妞妞正在草地上玩耍,忽然看见落在地上觅食的麻雀、花丛间飞舞的蝴蝶和低飞的蜻蜓,就会一窜一跳地迎上去捉,麻雀飞了蜻蜓飞了蝴蝶也飞了,妞妞会生气地瞪着眼冲着天空汪汪叫上一阵,好像再说:“怎么不和我玩呢?”
妞妞是只懂事的狗,妞妞别看不会说话可会给人劝架。有一次我和妻子因家务事吵起了架,妻子大声我也大声,吵得水火不溶,吵得好像就要过不成了。妞妞卧在地上伤心地望望妻子又望望我,好像再问:“吵什么呢?不会不吵吗。”忽然妞妞站了起来,忽然妞妞跳到妻子的怀里用柔软的舌头舔妻子的嘴巴,边舔边摇尾巴,边舔边做着亲热的动作。妻子不吭声了,忽然妞妞又从妻子怀里跳下来又跑到我身边,跳到我身上用温和的小舌头吃力地舔我的脸,直到我也不吭声为止。看到不吵架了,妞妞高兴地跑到这个跟前扒一下又跑到那个跟前扒一下,兴奋地汪汪叫几声以示庆贺。
三
长途汽车在山区公路上跑着,山是青的,田野是绿的,像一幅浓墨艳抹的水彩画。山风从车窗里吹进来,驱散着车里的暑热和闷气,使满车的旅客都厌厌欲睡。有一对年轻情侣正在座位上搂抱着旁若无人地亲昵,女的还不时发出嘻嘻的笑声。
长途汽车一会停下来又上了几个年轻人,车上显得有点拥挤了。我抱着妞妞望着车窗外边,不远处有一条山间小溪,溪水随着山势的走向流着,溪水有时缓有时急,不时翻起白色的泡沫。在小溪冲出的一个水潭内,几个放羊放牛的小孩子在洗澡,孩子们打着水仗,看见有一辆公共汽车过来呵呵地跳出水潭,高兴地欢呼着和我们打招呼。看着看着我也有点困了,就收回目光也想打会盹。共3页,当前第2页123
正在这时我看到前边一个小青年在掏一位农村妇女的衣兜,随着那只肮脏的手颤抖着,一卷百元的红色票子掏了出来。而农村妇女正在睡觉一直没有觉察。我看得很清楚,我周围有的人也看得很清楚,可没人吭声。“大嫂,你的钱丢了。”我情不自禁地说。我的话音刚落,农村妇女一掏衣袋不禁着急地哭着喊叫起来:“我的钱,我的钱不见了。”农村妇女的哭喊声惊醒了车上睡觉的人,人们都把眼光集中了过来。小偷掏出的钱还没收起来装好,小偷成了众目之的,小偷先是尴尬而后是恼羞成怒。
“叫你多嘴。”他说着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向我避近过来。小偷眼里放着凶光,小偷嘴里还嘟嘟囔囔地骂着把刀锋向我刺来。我怀里抱着妞妞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明晃晃的刀刃已到了我胸前。我似乎已感觉到刀子刺进了我的胸腔里,鲜红的血喷涌而出,鲜红的血染红了车箱。
忽然我觉得胸前一动听得汪的一声,妞妞窜了起来,妞妞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小偷的刀锋。那把闪着寒光的小刀刺进了妞妞弱小的肉体内,妞妞的肚子上顿时出现了一个血洞,妞妞的血染红了我的衣裤和车座,妞妞忍着疼痛又连窜几下终于咬着了小偷的右手。随着小偷疼得“哎呀”一声惊叫那把明晃晃的刀子落到了下边。我顺手抓住了小偷,几个乘客也一齐上前抓住了小偷。
小偷被制服了,在众人的怒吼中又把钱还给了那位农村妇女。农村妇女十分感激地望着我,望着妞妞,望着周围的人。这时我再看妞妞它已经不行了,肚子上的血不断向外浸着,血把肚上的毛和腿上的毛都浸湿了。妞妞安然地闭着眼睛,妞妞张着嘴喘着气,妞妞躺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我用手捂着妞妞的伤口,我轻轻地叫着妞妞的名字。车上有人围了过来,车上许多人都过来看妞妞。有人递过来了纱布,有人递过来了卫生纸,让给妞妞擦擦血包扎一下。车箱里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真是一只好狗。”“比有的人都强。”我听着人们的议论不知是自豪还是悲伤,我紧紧抱着妞妞,我的泪流了下来,我的泪流到了妞妞身上,我的泪流到了妞妞浸血的伤口上。
正在这时,长途汽车停了下来,市区到了。我抱起已经奄奄一息的妞妞走下了公共汽车,我流着泪哽咽着说:“妞妞,走,咱们回家。”
妞妞是为救我受伤的,我一定要治好妞妞的伤,让它好好地活下去……
作于2006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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