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下雨天,我经常去的那个山村,今天,带着任务,带着快乐,我又去了。从早上开始,雨就下个不停。但下得不大,不声不响,砂石铺成的土路上几乎看不出下雨的痕迹,当然,城里的柏油路或者水泥路面上已经是雨水横流的样子了。这是秋天的雨,细细的,朦朦的,似雾非雾,是雨非雨,就象那种网孔较粗的绵纱被悬挂了起来,似有若无,影影绰绰。山川和田野被笼罩在其中,野树与花草被笼罩在其中,还有行走的我,也笼罩在其中。
站在自然形成的山口腰岘上,看着微雨浸染而成的黄土腰岘,知道自己真真切切地踏在了通往山村的道路上。想着我要走过的路线,心里就有些激动。我要走过铺着沙石的山乡土路,跨过弯曲陡峭的沟坡,最后迈进炊烟弥漫着的我的村庄。呵,山村以一场微雨的方式迎接自己的孩子啊。路上,我不紧不慢地走着,很少碰上行人。虽然手中有一把雨伞,可是我却没有把它撑起来。
铺垫在路上的砂石被微雨洗得明明的,没有一丁点儿泥土。大一些的石头上的纹路清晰可见,都好象奇石似的。路旁的柳树的枝条低垂着,叶子透着宝石般的绿气,就连顺着枝条滴落而下水珠儿,也好象是绿色的。虽然天上飘着细雨,没有一丝的风,但我感觉到清纯得象过滤了一样的空气中,有缕缕花香迎面拂来,不由人张大嘴吧贪婪地呼吸着,样子极象是久旱逢甘霖的鱼儿。路旁的地埂上,开放着一丛一丛的野菊花,一团一团灰绿色的叶子几乎平铺在地上,努力地捧起黄的、白的、蓝的小小的花朵,花朵儿的脸庞朝天张望着,接受雨水的洗浴似的。路旁的地里,间杂着黑色的条形土地,秋初种下去的冬麦已经发芽,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错落着,那些绿色在朦朦细雨中,影子一样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细雨中的山黑沉沉的,层次比晴天朗日之下还要分明,远处的看上去更远,近处的看上去很近。踏在这样的砂石路上,看着雨中的景象,慢慢地走向我的山村,仿佛走在通往佛光灵地的道路上。
微雨染湿了我的头发,弄湿了我的脸庞,潮潮的,凉凉的,滴进口里,润润的,甜甜的。我如同路边的那些不被人注意的青草一样,吮食着大自然给予我的一切,并聆听着青草在秋雨水中继续顽强生长的声音,似乎自己的骨头也硬了起来。远处的金黄色,在微雨中显得十分凝重,那是大片的糜子。只有糜子才是这个季节里最引人瞩目的东西,高扬的头颅很容易让人想起"悲壮"和"不屈"这两个词语,黄土地上的糜子要是有雨水那长势非常壮。黄土地是非常缺少雨水的,不知道今天雨特别的大,可能是老天有眼,知道我要出门,才下了那么多的雨水,我也知道今年雨水比往年的多,所以庄稼长的特别的健壮,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今年又是个好收成,山村的老百姓可以吃两年的口粮了。这个情境中,我一个人安静地走着,仿佛微雨是为我一个人而落,世界是我一个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