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海,近在咫尺,几十年来,却不怎么经常看到。 记忆之中,是孩提时候一个人坐在岸边瑟瑟的风里,等待着大人们赶海归来。暮色里,海并非那样的美,疲惫不堪的大人们,也往往见不到丰收的喜悦。似我这般识趣的,自然要帮着大人们拿点什么物件,当然都是力所能及的,于是大人们也就不再吝啬的给个大海螺之类的利是。若是不识趣的,非但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怕是呵斥也是难免的。当然,趁着大人不注意,孩子们还大可以趁机捞上一把,多数是从别人家的篮子里“拣”些好的物件,不是硕大的螃蟹,也是活蹦乱跳的海虾之类。倘使不小心被发现了,便哄笑着跑开去,大人自然是骂,但却不会追赶,只是在夜色的吵吵闹闹中散去,各家的灯依次亮了,又渐次的熄灭。 这次回去,只是为了女儿的缘故,本来是要和女儿四处转转的,不过那边实在没有更好的去处,除了新玛特的游乐场,也只有市中央的街心花园了。不到一个上午,我和女儿已经走遍了所有值得浏览的地方,看着兴致依旧很高的女儿,我说我们去海边吧。女儿很是不以为然:海边有什么好去的?不过最终女儿还是同意了,因为她对我临时拼凑的各种好吃的似乎有着更加浓厚的兴趣。去程的出租车上,司机一个劲儿的好奇:从外地回来的吧,家乡变化大不大?话匣子打开了,于是又说了很多的话,多数都是赞美家乡的。不过他也有说实话:要不是从外边回来的,谁会在这个季节去海边?我始终笑着不语,倒是女儿跟他一直三句没两句的闲说。 果然,海边见不到几个人,除了几个看海的人之外,类我这样的游客可谓寥寥无几,原来各样的关卡也就形同虚设,更是没有了收费的。其中几个看海的倒是家乡的故人,热情的打过招呼,也都颇为关切的询问了一些近况,然后又都各自忙活去了。女儿此时倒是活跃起来,在海滩上兴奋的跑来跑去,偶尔又会拿些鹅卵石或者贝壳之类的小东西给我看,又或者拉我去看她刚刚的新发现。现在的孩子更加难测,我不知道女儿是不是有让我开心的成分,但是我和她都知道我们是在享受这种快乐的时光。这种快乐才是重要的,何时何地也许并不重要,只要是人在一起就可以了。望着她瘦弱的身影,我心里加重了自己的愧疚。 海水有些脏,沙滩也比不上小时候了,原本可以用叠翠来形容的树林,由于太多的建筑而变得支离破碎。礁石仍在,不知道和以往变化了没有,只是海边的小生物们稀少了很多,玩趣也自然少了很多。女儿可不在乎这些,她只是在岩石上跳来跳去,看我在拾掇海蛎子,也跑过来过来帮忙,不过她收拾的那些多半都是不能吃的。好在女儿是重在参与的坚决支持者,因此并不在意我的挑挑拣拣,便是我刚刚扔掉的,她也会重新拣回来,并且附加自己的理由:也许能吃呢?此时此刻,我只好投降。 过了中午,风就大了起来,我害怕吹病女儿,连忙收拾东西撤离。女儿反倒有些不舍,我说你不是不愿意到这里么?女儿想了半天说只要是爸爸领着,去哪里我都开心。我管制住了自己的泪水,轻抚着她的头顶,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还是女儿打破了沉闷:爸爸,我们明天还来好不好?我说明天我们来钓鱼吧。女儿兴高采烈起来,旋即又开始询问关于钓鱼的问题,但她实在是困倦了,很快就在依偎在我的身上睡去。 坐在返城的车上,海渐渐的远了,关上车窗,把海风彻底的挡在外边,却怎么也遮挡不住我的思绪。我还会回到这片海么?我想不能了,顶多也就是如此这般的小坐,或者是翻看新新旧旧的照片。本来是想女儿开心,不想心思却更加沉重起来,看着熟睡的女儿,不由得一声叹息。
※本文作者:外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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