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望蝶”缘
一天的繁忙过去,一小壶雀巢的咖啡伴我,静静地解读那徐徐传来的歌声音韵,曾几何时已是人生一大快事儿。 谁会忽略悲情界线, 挣脱轮回。 我望蝶留恋花蕊, 谁把谁紧紧跟随? 谁又为谁欣然真醉, 百转千回…… 也许每个的心里梦里总有一只翩翩飞旋的蝴蝶。连我这个俗人,幼时也与蝶结了一段尘缘,或说是孽缘吧,毕竟是我伤害了它们——那些会飞的花朵,那些脆弱的精灵。 转校上中学的途中,总要经过一大片麦田。那正是快要收小麦的时候,黄澄澄的麦地里,总会纷飞起漫天的白色小蝴蝶。在小径田坎里穿行,那蝴蝶便在身旁起舞。偶尔还会停在肩上,停在小书包上。 “快走,快走。讨厌的蝴蝶。”我向空气中挥舞,因为老人们告诫我说:别去抓蝴蝶,蝴蝶身上有粉末,要是迷了眼,眼会瞎的。 不久,表姐从昆明给我寄来了一只西双版纳的蝴蝶标本,却一下迷住了我。 愣愣地看着透明的卡片里,那只硕大的,双翅直径约有40cm的蝴蝶:黑白相间的花纹,肩部却有靓丽的红,长长的触须,光彩煜煜的对称双翅,平展开来一种耀眼的美。只是它原本小巧的腹部没有没有了,代替是一小片腹形的同色翅膀。 表姐说,那是“美凤蝶”,是一只雌蝶,也就是“化蝶”里的祝英台。 化蝶?祝英台?不知道。但也许那时就这样迷上了抓蝴蝶做标本。 放了学,也不回家,在麦田里我潜伏蹑身,静等蝴蝶停留下来,悄悄地,轻轻地,飞快去伸出手去,一下子捏住那合上的双翅。 一来二去,我已经捉了好多只蝴蝶夹在书里。 我知道制蝴蝶标本的第一步就是让它们夹在书页里风干。但我并不满意,我想要找到比表姐那只更大更美的蝴蝶。 然而,这里的蝴蝶品种太少了。都是一色小白蝴蝶。偶尔飞来一只翩翩的小花蝴蝶,还不太乐意在田间停留。 终于有一天,我发现一只红黑相间,色彩艳丽的蝴蝶,也许可以与“祝英台”媲美,便不知不觉追了上去,越追越远,渐渐偏离了正道,几乎快到邻村的地界了。 那只蝴蝶终于还是没有抓到,我有些沮丧,随兴在路边捉了几只小蝴蝶。 “喂。”田间传来一老人的断喝,我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中夹蝴蝶的书藏在了身后。 “不能抓蝴蝶,小心眼睛坏掉。”说话的是一个老人,从田间站起向我走来。 老人越走越近,他大概已有六十上下,裤脚上泥污点点,还是一个跛子,一高一低地,却走得很快。眼瞅着他来者不善的脸色,我步步后退,可后面是一条小水渠了,已是退无可退。 “给我看看。”老人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威严,我顺从地递了过去。 “造孽啊,”老人没有骂我,一页页翻捡我的猎物。一只,两只,三只……老人的摇摇头说:“小女娃儿,抓这些蝴蝶来干嘛?” “我……”我嘟囔着,有些讨厌他多事儿。 “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别抓蝴蝶吗?”他声音越来越严厉。 我下意识地看看手,手上还真是布满了粉末,指尖还捏着一只不再挣扎的小蝴蝶。 “要你管。”我倔强地低喊道。 “就要管。”老人伸手来抓住我的手腕。我吓了跳,手腕很有点疼,我“哇”一声大哭起来:“我妈还不管我呢。……要你管啊,大人欺负小孩儿……呜……” “唉唉,别哭别哭。”看来这一招还有效,老人有点慌乱地住了手。 “别哭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那好吧。”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就收了泪。 老人在田坎上坐下来。我想洗洗手擤鼻涕,便将手中的蝴蝶向着水渠使劲地扔了下去,似乎要将刚才的委屈发泄开来。 一放手,蝴蝶便坠了下去,堪堪将到水里,却一下子振翅飞了起来,越飞越高,转眼就隐匿到草丛苗稼里去。我有些呆住了。 “还好,算你小丫头不是无可救药。”老人有些满意地笑了。共2页,当前第1页12 老人用粗黑干裂的手,卷了一只烟,有些意味悠长地说起了他的故事。 从前啊,有个美丽的姑娘爱上了一个小伙子,那小伙子也爱上了那个姑娘。 可姑娘的家人不乐意了,愣说那小伙子没出息,要将那个姑娘嫁给一户有钱人。小伙子就想跟姑娘一起离开家,可被人发现了,还被人重打了一顿。小伙子伤又重,又伤心,就一病不起死掉了。 那姑娘听说了,也不知有没有难过,反正在准备她的嫁妆。出嫁那天,姑娘对家人说,想去小伙子坟前看一看,看过了以后,就彻底将小伙子忘了,从此好好过日子去。家人也就答应了。 等到了坟前啊,姑娘就伤伤心心地哭开来。 原来啊,男人是不能让女人哭的。要不,那个残暴的秦始皇也怕孟姜女哭倒长城啊。 所以姑娘这一哭不打紧,愣是生生地小伙子的坟墓给哭开了,姑娘就跳到坟里去了。姑娘一跳进去,坟里就马上飞出了两只大大的美丽的蝴蝶。 “哦,这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吧。”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故事却让我忘了哭泣。 “是啊。”老人的眼色变得深遂起来,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对面的小山。那山上我也是不能去的,那儿有很多坟墓,传说晚上还有小鬼的出没。 “那如果抓了蝴蝶,眼睛真的会瞎吗?”我向他坐近了些,终于问出了这个埋藏已久的疑问。 “眼睛会不会瞎不重要,重要的蝴蝶也是条命啊。”老人的手抚摸着书页里那几只僵死的蝴蝶。晚风拂过,那纤弱的翅膀轻轻地扇动。 “造孽啊造孽。”老人只轻轻地叹息,我已窘得涨红了脸。 “小玉,小玉,你在哪儿?……”远处的呼喊里飘过来娘的焦灼。 “娘,我在这儿。”我站起来大声应合。 “我要回去了。”我向老人说,还想对老人说:“我再也不抓蝴蝶了。”但这一句终没说出口。老人却不理我,眼睛还是望向了远山,那种神情在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叫做落寞。 “以后,别跟这老头儿在一起。”娘紧紧拽着我的手,离得老远了,才低声叮嘱。 “咋了?”这是一个会讲故事儿的老头,我正考虑以后如何去找他。 “那老头是个疯子。” “我不信。” “你不信?。真是疯子。”娘强调说:“听说年轻时也挺机灵一个人,就是不学好。有一次想拐带人家大闺女去省城,给打断了腿。这以后,人就有些疯疯颠颠了。” “哦,是不是要私奔啊?”我想起了他刚讲的故事。 “小丫头,别瞎说。”娘轻轻拍了一下的我头。 “我不小了。”我扁扁嘴,又问道:“那大闺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