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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李聪聪的眼睛特别大，像只可爱的猫头鹰。
上学期，妻子承包了学校的小副食品店，小家伙高兴得哇哇乱跳。从此就不再吃饭，饥餐“酥油饼”，渴饮“娃哈哈”。本来断奶才几个月，对于大米饭还没产生出感情，哪里经得起零食们眼花缭乱的冲击。
一天早上，这小家伙一气剥开了18粒泡泡糖，用吸管同时凿开了12包酸豆奶，她忙得就像一个演奏编钟的乐师。吃累了就哭，哭声充满了无法吃下这么多山珍海味的烦恼。在学校里开店子生意最繁忙的时候是课间十分钟，妻子被弄得昏头转向，哪有时间顾及女儿，只要她不哭，想吃什么就让她吃什么。在这方面，女儿提前进入了共产主义。有一次，我抱着她去一家批发部取货，小家伙顿时眼睛一亮，手一探就大大方方地拿东西吃。我说，这是伯伯家的，你怎么这么放肆。女儿用小手画了个表示总揽一切的圈圈说：“是我的，都是我的呷呷。”真令人哭笑不得。
今年下学期，我调到了另一所中学，妻子不开店了，女儿失去了她的“美食城”。每经过校门前的小店时，女儿的眼光就直溜溜的，那神情颇像一个沦为了乞丐的纨绔子弟。我和妻子都很担心，便努力向她灌输两个概念：“我们的”和“他人的”。具体到“呷呷”，就是“我们的”你尽管吃，“他人的”的要用钱去买。女儿已经两岁了，会上下楼梯，且在她足迹所到达的范围内，最有吸引力的莫过于校门口“卖呷呷”的店子。我们便准备了一大把零钞，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女儿很自觉，每次拿两角钱去“换”呷呷，一天去好几回，有时接二连三地去，乐此不疲。除了吃的快乐外，可能还产生了一种“买”的快乐。由此我想，将来呆在各取所需的共产主义社会肯定没有多大意思。
上周，母亲来看我们，一进门就从袋里拿出一打“娃哈哈”给小家伙。女儿把双手靠到背后瞪着她奶奶，恋恋不舍地往后退。母亲很纳闷。女儿稚气地说：“奶奶，我没这么多钱钱，只买一瓶好吗？”说罢从裤袋里摸出两张角票来。母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醒悟过来后就生气地说：“你们这是怎么教的孩子？”我刚想解释，女儿就抢着说：“‘他人’的呷呷要用钱买，你不是‘我们’的。”气得我差点歪了嘴，拧住她的大腿拍了一下，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家伙，才两岁就六亲不认了。
有时候，女儿的话还是很令我感伤的。昨天，我抱着她去逛超市，那些琳琅满目的副食比学校小商店丰富多了。我故意考验女儿说：“我家聪聪是个馋嘴猫，是吗？”女儿说：“李聪聪不是馋嘴猫，她刚才在超市里什么都没看见。”我一低头，发现女儿真的搂着我的脖子把眼睛埋在我胸前的衣里……
※本文作者：邓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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