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半夜的雨声淅淅沥沥。 这个时节下的雨,还算是春雨吧。反正是春雨的姿态,悄悄地在深夜里一点一滴,滴答成许多轻柔的音符。我伸手推开窗户,夜晚因为静寂吧,很贴进的气息,跟这个城市的距离就显得开始亲密无间。几点微小的雨滴淋落在窗沿上,深深浅浅的水痕象我现在深深浅浅的心情。 西安,我生活了很久的城市,象个记忆里的一个关于过往的符号,经过不同的陌生城市和经历之后,这座古城在我心里就是窗外现在的样子。不再忧虑很多古老的事情,安静的熟悉的亲密不来自某个人或某段经历。因为,现在我要经历的才是最重要的过程。象迟到的春雨,象薄薄的云朵,还有还有这眷顾的浪漫。 那日跟旧日朋友约好在美术学院院见面。车子不紧不慢地开着,车子外的路面也不紧不慢地向我走来,封闭很好的车内,我看外面的景象就象是在欣赏一场无声电影。对的,拐过太白南路,是一座立交桥,再沿环城路到含光路,再往前是吉祥村,以前的《大自然美》美容店都还在,再往前就是美院了。一路顺其自然的下来,竟然有记忆的旧物竟然都还在。十年是那样一晃而过,如一场午睡,旋即而醒。路两边低矮的法国梧桐好象都没变,宽阔的枝叶遮盖着宽阔的路面,树阴下是沁入心肺的阴凉。关于浪漫的心思在荫凉里是宽阔的植物,像梧桐的叶子,但没有叶子脉络那样清晰,曾经的我很是迷惑。 下车,踩着相似的阴凉,心绪像拽着背包带有些颤抖的手指。我穿黑色及膝长外衣,背米黄色很长背带的斜跨背包。在太阳的灿烂下,身影一步步踩着光影,我感觉到了细长与消瘦。 马路对面走来一个男子,头发齐肩、五官细致,身上背着画架,双手插兜,同样深色的t恤,牛仔裤上满是深浅的手工简笔画。他走的匆忙,却一直在我的注视里走来、擦身、并走过。擦身之间,他手里的画夹、油画颜料的气息都让我的记忆一直在与时光相反的方向延伸和回转——回到很久的以前。 “小姐,你,能留个电话吗?”长发男子,忽然倒着行走回来,冲着低头回忆的我喊了一句。虽然声音不小,不羁的样子,但从音色中可以听出紧张和羞涩。 “哦,好的,你记下……”因为他声音中的紧张和羞涩吧,我没有犹豫报着号码。 “忽忽……”他有点吃惊的一声口哨,不过也是轻微的一点声响。 我扬了扬眉毛,微微笑了下,然后继续沿着路面的最边上走开了。 曾经的结果不代表开始的错误,象现在一样,如此的开始不代表会有过程和结果。 这种相遇可能就只是擦肩的这个询问而已,我不吃惊,更没有多的期望。只是这样的地点、这样的人与这样的心境里让我突然清晰的明白了,浪漫,其实是深入骨髓的东西,就是我贴身的碧玉;就是一头长发、细腻轮廓的男子;就是熟悉的城市陌生的人。 正在下雨的窗外夜色是阴沉的,但雨很小,天空就不是一味的浓黑。远远的一块天空还隐约有月影隐在薄薄云朵后面,似浓还淡,欲说还羞的样子。象极了一句古诗“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还有情”。只不过今夜的缠绵是关于月亮跟云朵的浪漫。 浪漫是个什么东西呀,好象很小女儿态。从我懂得在心里暗暗留心身旁男生的目光开始,它就是一粒四处漂泊的蒲公英,在懵懂的心里落下来,一点点生根发芽。落下、生根、发芽的动作一如既往的轻柔,所以,当时的我没有发现那个美丽的痕迹。 人就是这样,在自己不知觉中随着心绪与外界一些现实颠簸和摇摆着。我同样是这样一路走来,但生活还是有它一定的规律,自己的观念时刻在影响着自己的选择。到后来,一回头才发现,各个看似奇妙或者不能解说的相遇、别离,却是在一个磨道里来回滚动的石碾,一圈一圈,最后又回到圆点,有人把这称做宿命或定数。就象现在的自己,三年多时间在四个城市中展转,陌生——熟悉——别离——陌生,这次我回到了圆点。 现在,半夜站在自己窗户前,我知道圆点与终点没有区别。这种关于生活状态的感悟,就是浪漫,让我很自然的在与往事,城市和城市中的人一点点亲密无间。月亮与云朵,黑暗与隐隐的光亮里美丽的痕迹继续着它的画卷。我该睡觉了,关窗、拉上窗帘、然后静静地入睡。
※本文作者:口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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