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州乡下的新年灯彩中,最具草根性、最富乡俚情趣的,当推牛仔(zi)灯。 牛仔灯其实是一种乡间歌舞表演。三五个演员,几件普通的响器、乐器,一只用彩纸扎成的牛灯加上几样充当道具的用器、农具,便是它的全部班底。音乐主要是采茶调和乡俚小曲,表演起来且歌且舞,加上一段段的念白,还有一些插科打浑。讲的是地地道道的袁州方言,偶尔夹杂几个官话字词,更显土得掉渣。但是,人们还是把它作灯彩看待。 牛仔灯中的角色是乡均上常见的各式各样小人物,有做长年(长工)的、送大卦的、打铳的、捡柴的……还有一个插科打浑的“三伢俚”。演员也是极普通的乡下老表,无须化妆,扛把锄头是做长年的,拿把柴刀又是捡柴的,自己演自己,既亲切又自然。 角色们依次上场,照例先作一番自我介绍,如“打铳咯才走,我送大卦咯又来。送大卦,造大化。”咯长年啊真不是人做咯。吃嘛吃得少,累嘛累得驼,困嘛困得晏,起嘛起得早."接着便是歌舞或念白表演,有时还会临场发挥一些祝福吉语,既增加气氛,又让观众听着高兴,比如送大卦的说:"卦咀对卦咀,咯只表嫂一定生只好伢仔、”“卦咀对卦腰,咯只表嫂蓄猪尽长膘。” 牛仔灯许多情节都表现出乡下老表苦中求乐,知足常乐的生活态度,但表现得最为淋漓尽致的是做长年的那段表演。做长年是旧社会最穷最苦最没地位的社会底层人物,牛仔灯虽也诉说他们的穷苦,但又不是一味表现阴暗,而是用一种特殊的手法来发现他们生活中的阳光,虽然微弱,但不失灿烂。扮演做长年的演员荷锄出场,便有一段看似平常无奇,却饱蕴精彩的念白: “我来到大门口, 看到门口一树仔好红枣, 红嘛红得好,黑嘛黑得好。 我伸手摘毕到, 我锄头钩毕到, 我捡起一块土坷佬, 一丢打下三粒枣。 放到咀里咬一咬, 味道真蛮好。” 这种超然、洒脱、充满乐观的生活态度,没有经历过风风雨雨、坎坎坷坷的人,是不可能具备的。 牛仔灯由于扮的平凡人,演的平凡事,说的平凡话,典型的“乡下狮子乡下弄,”而深受人们的欢迎。有的人甚至追随牛仔灯,演到哪里看到哪里,百看不厌。当然,这是很久远的往事了,现在袁州乡下已经难得见到牛仔灯了。
※本文作者:踞石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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