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这样长大的
晚饭以后,散步回来,妻看一篇丹菲的散文《讨厌的男生》,一边看一边只是笑。看完了,回头说“这个丫头写的就是我啊。” “这样想就对啦,还管什么男生女生。” “你这么说可不对,你们学工科的无所谓。可我们学的是医学,这个岗位是专门给女孩子的。女生群里夹杂几个男生,就像五只黑羊挤在一群雪白的绵羊群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顺眼不顺眼,你也没办法。再说了,不看不就无所谓顺眼不顺眼了吗?” “说着容易。就是他们正常行走移动,也好像要偷窥我们,也是对我们的龌龊和挑衅。每次看见他们,心里就想:他们难道真想干护理吗?可除了这些说不出来的想法,也没权把人家轰出去啊。于是,就努力忘记他们,使劲的背消化,循环,内分泌,生殖,使劲的学什么药物,心理,外科,内科,……反正,那一次考试都不怕他们。看着自己的分数,听着老师的表扬,心里就想男生是否会因为羞愧自己要求退出去啊。” “你们学了这么多医学知识,还有什么难为情的啊?” “医学知识是学了一些,可觉得那些都是书本上的理论,完全不懂现实是怎么回事。现实里,看不起他们,整天也是和女生在一起,疯起来也就把他们忘了。可真到了课堂上,就算他们都坐在最后一排,想着让他们看见女生雪白的屁股和滚圆的肚皮,实在让人不舒服,就好像偷窥了女孩的圣洁。” “那算什么啊,难道你没有上过解剖?” “别说解剖了,那次差一点就死了。有一次上解剖课,那反映比这文章里写的还强烈,三天恶心的没吃饭。后来老师教育了一阵子,我们几个女生才好转一些。老师说在医生眼里没有男女,他们都是病人。所有器官都是出了毛病的机器,要我们认真去修理复原。” “不过,听说你功课还不错吗?” “那当然。每天都是厚厚的专业书,书里的什么器官、肌肉、骨骼、血管、神经,都是一套一套的理论,考试从来不发怵。就是现实里铺床、输液、冰袋、热水袋、镊子、治疗巾、隔离衣、注射等也都认为是修理机器必须的程序,都能认真完成,一点也不比他们男人差。就是讲生理周期,精卵受精,染色体密码,着床分裂胚胎,这一切细节也觉得是重复上帝造人的过程,知道就行了。对精子顺阴道到宫腔,与卵巢经输卵管赶来的卵子结合成为受精卵,在子宫壁着床形成胚胎,再发育成胎儿的细节也了如指掌。但从来不会去想,也从来没想过,甚至根本不明白男女间最关键的那点事,因为老师从来也不讲,也就是根本从来就没有。” 看着妻似乎回到了山女时代,就禁不住问:“那后来是怎么知道的呢?” 妻一片羞红:“还不是你太坏啊。” 装作委屈的样子,“其实当年我也很纯洁啊。大学四年,农村孩子,又是班里最小的男生,也就只会学习。大三大四两年,班里几个同学一对对吃饭散步,都觉得不顺眼,想着他们这样就让人尴尬,就想他们会影响学习。”共2页,当前第1页12 妻偷窥似的看一眼:“别自己夸自己了,当时你的胆量可不小呢。” 顺着当时的思绪,也只能老实招认:“毕业了,本来四人一个宿舍,跟上学差不多。开始时还成立什么单身协会,宿舍挂一片男子汉宣言。可这些都是假的,眼看一个一个有伴了,开始半夜不回来,后来一夜不回来,最后彻底不回来。直到整个宿舍剩下自己一个人,就觉得很孤单。尤其是病了的时候。” 妻也沉浸在回忆里:“是啊,人有病的时候最想家。第一次看见你,觉得你这人挺老实,是个好人。可当时并没往心里去。” “当然,谁一开始就想这个啊。不过第一次看见你的印象很深刻。大褂雪白,说话温软,尤其是对人的那份热情,尽管不是对我,也让人感动。” “后来,再次找你,其实那时候已经有人给我介绍了个朋友。找你的目的只是想把你介绍给我另外一个朋友。” “我怎么不信呢,从来也没有见过另外的女孩。是不是你比较了一下,还是给自己留下了?” “不许瞎说,也说不清当时是怎么回事,反正始终也没跟你说起过那个女孩,到后来跟你确定了关系,就坚决把原来那个吹掉了。” “还有这么一段啊,我可一点也不知道。这么说,你不是初恋,而我可是初恋,有点吃亏了。” “你也不是初恋吧。你原来说,你的同事给你介绍过一个同厂的女孩。” “是啊,不过人家拉着那个女孩在大街上见面时,我就始终没敢抬头看人家一眼。” “这么说,我是占便宜了。不过我认识的那个男孩,也就只是认识。别说拉手吃饭看电影,就是一起散步都从来没有过。” “也许吧,当时谁也不能证明。不过,现在跟我可完全不一样了。每天不是挠痒痒,就是揉肚子,简直我都成你的保健医了。” “给你这样的服务机会,你还不该感谢啊,别人想这么做还不行呢。再来搓搓背。” “又来了,搓吧,谁让咱是专业保健医呢。” “还是你搓背舒服。如果当初嫁给了那个人,不知道他会搓背不?” “就算会,一定也没我搓的好。唉,眨眼都快三十年了,还说这些干嘛。” “快,儿子快回家啦,咱们赶紧做饭。” “遵命,老婆大人。”…… 饭桌上,听着儿子说自己班上的故事,其中夹杂了不少关于女班长的行踪爱好的秘密。看着儿子丰采飞扬的眼神,就更理解了妻曾经说过的儿子可能在初恋的推断。现在的孩子多好啊,初恋的感觉多好啊。 天已经很晚了,回到床上,看着新沐浴过的身边的女人,似乎还有着一份少女的心绪,一脸明丽清新的微笑。除了眼角的几丝若隐若现的皱纹和头上几根扎眼闪亮的白发,这不还是三十年前的那个少女吗。 从一个讨厌男生的青涩少女,到一个温柔多情的恋人爱人,再到一个操心快乐的中年母亲,人就再这个过程中,这样长大了,人生也就这样度过了。令人庆幸的是,从第一个夜晚开放的第一朵鲜艳的花,到年近半百结出的第一颗成熟的果,三十年的时间,还是一样的单纯圣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