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灵动
在高楼林立的现代化都市中竟还栖身着几幢曾经身历废兴的古宅,想着都是件令人憧憬的事,就宛若小时候曾十分喜爱的玩具,有一度的时间遗失了,但有一天有人告诉你它其时就在你的身边,只需细细地寻,以一个孩童的认真。 带着这份心情找到那条叫拱辰街的街,原来却是我并不陌生的,这是个热闹非凡的菜市,多年前来过这儿,还在这儿称过水果的哩。 叫我如何相信,这条街几百年历经沧桑的变化。一个如此普通的菜市,怎么看,也想像不出,它曾在清朝时期那段繁华的时日,拱辰街三个字是用铜皮打制的,已经褪了色,钉在一面血红色的大理石墙上,在这面墙旁边,有一辆卖荔枝的三轮车,卖水果的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一脸书生气,荔枝细艳艳的,很新鲜的模样。东西总是奇怪的,它可以一成不变保持千百年前的模样,比如这荔枝,和杨贵妃啖的那些荔枝有区别么?它也可以瞬息万变,比如说这人罢,从前觉得住四合大院是极光彩挣足面子的事,可现如今不行了,觉得是危房旧房,有随时陪命的危险,羡慕那高楼大厦,觉着,又觉着住上去是优越的且是得着保障的了。 孰不知,百年前遗留下的这些民旧古宅,是不可小瞧的,它们有血有肉,有感情和灵魂,这些是那些钢精水泥堆砌出的楼房做不到的,它们有的只是苍白、冷漠,若将古民居比作一灵秀女子,那么它就是一个完全丧失情感的白痴,尤其是在烈日炎炎的夏日里,它更是呆滞的,苍白的反射着太阳毒辣的光线,水泥地与它是打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于是,炎炎夏日,兄弟俩就玩起捉太阳光的游戏,将人们个个烤得发懵,烤得发急,寻着蔽荫处,可所谓的蔽荫处,也就是它身体内一层层码得齐整的水泥盒子罢。它连一芥莽夫都比喻不上,莽夫相对它来说,还算是和情感挂点儿钩的,而它不是,它是冷漠的,痴呆的,没有丝毫感情。共2页,当前第1页12 这幢从前的大户人家隐遁在这无边热闹的菜市里。 见着它,确切点说,是不小心撞上的,心里的那种痛惜感就更强烈了。我怀疑,因为第一眼根本看不到皖南古民居建筑的那种特色,正想将这怀疑挂到嘴边时,忙打住了,因为看到一块地方还残留着民居的神韵,是那弯翘的飞檐,在黄昏的天空里留下一个美丽的历史悠久的剪影。 它实在残破,不知修葺了多少次,部分地方,从前该是青砖处换作现代的红砖,该是青石板路的地方换作了水泥路面,看上去极不和谐,像是香港影片中的古装喜剧,时不时对上两三句现代口语的台词或现代生活用品的道具,纯粹是娱乐的性质,倒也换取了不少观众的笑脸,可它的这种“奇装异服”却不是出于已愿的,它气喘微微,风烛残年,却不能详和的安度晚年,被一群毫无同情心的居民往死里折腾,被耸立在四周的高楼住户们骚扰,想来其本来面目还是可爱的,是极具文物保护价值的,就因为住户们的折腾骚扰,使本还风韵尤存的一个女子迅速衰老下去,直到腿折眼花,衣衫褴褛,在有风雨的日子里,它呻吟,痛苦然而却是绵长的呻吟。 还有雕饰着美丽花纹的木梁支撑着屋脊,温润而细致,虽经过百年的沧桑,仍具有着灵性,仿佛那匠人用着巧手和智慧的思维才将它雕出的一般。古宅是十分考究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是细加琢磨,精雕细刻摆放在属于它的位置。齐齐的一截青砖高墙,竟十分茂盛的生了许多绿色植物,春去秋来,生息不止,灰黑的瓦片缝隙,也长有一种灰色而精巧的植物,看上去旧旧的,好像这百年来它们一直没变动过,没有死亡和新生,只是一种小小的植物的雕塑,用以缅怀什么的。植物是有情感的,它们亦留念那逝去的,不会复返的曾经,尤其是灰瓦上的这种植物,大有“但于瓦缝求生息,不恋钢筋水泥身”之壮举。可所有的这些只能让这儿的住户徒生烦恼,他们让它颓废,甚至助纣为虐,干脆将它当作了摆放杂货的仓库,甚至荒废了其中的几间屋子,据这儿的一个老太不屑的介绍:那几扇锁着的门扇里没什么好看的,都是垃圾在里头。(听上去很奢侈,将屋子腾出来专门盛放垃圾。)而用以盛放垃圾的这几间屋子,从外观上,仍有精致的木雕纹饰,碎格门窗,曾绘有花鸟虫鱼的门楣虽已斑驳,但嵌在那儿的一面圆镜却是明净的。 遭至如此的蹂躐践踏,却还撑着残破的老体屹立不倒,我是该替它举杯庆祝呢?还是扼腕叹息呢? 共2页,当前第2页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