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兰州
兰州,首先是一个美丽的名字。我的想象就从这个名字开始;兰州,还是一个遥远的名字,在我的远方。遥远的时间和空间,为我的想象打开了广阔的可能。 她叫金城。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包装里仍然鲜活的一个名字,在一种依稀可辩的气氛中让人神往不已的地方。 这是一个女人当家作主的国度,国王是一个艳丽无比、风姿绰约的女子。她满怀柔情,她善良贤淑,她渊博智慧,她的治理井井有条。她的疆土气候适宜,水草丰美,可稼可穑,可耕可牧。她的国家是太平盛世,她的百姓是安居乐业,她的社会是文明富裕。她喜欢花,特别是兰花,她的名字就叫做兰。她的国度里上上下下到处都是兰花,那些兰花也是她的臣民,对她俯首帖耳,叫它们什么时候开它们就什么时候开,叫它们开多长时间它们就开多长时间,叫它们开放到什么程度它们就开放到什么程度。 兰花,在这个遍是洲地的国度里,在任何一个地方悄然独立,独自芬芳,它们高贵、典雅,纯净、素洁,卓尔不群,艳而不妖,出污泥而不染,越风沙而不残。她们是一群人,美丽的人,勾人魂魄。 季节仍然在转变,风向不断地在改变。周邻的国家从季风里得到了隐约的香气,醉人的香气,人一旦闻见了就欲罢不能的香气。他们不知所以,却知道这是一种致命的香气,一种可以倾所有而奔赴的香气。那些庸俗的帝王附和的将相平常的闲人,百般寻找,千方打听,也找不到一点头绪。那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人们面对茫然的神秘孜孜以求。不断有人被遣派出去,不断有人自愿放弃已有的一切离家出走。多少人就这样盲目地前赴后继地奔跑而去。走不了多远,人们就到达了一个巨大的无人区,谁都不能渡过。道路上是嶙峋的尸骨,他们都朝着一个方向,头颅指着那个香气传来的地方,身体像花瓣一样组成了一朵巨大的花,在无人区的四周展开。 只有风和风声能够渡过无人区。一粒种子被一阵强劲的风带过了无人区,在无人区的外围一块沙土地上落地生根。它长出一株兰草,它开出一朵兰花。众多的人围拢过来,他们伸长了鼻子。是的,就是这种气味。这是一朵来自异域的花,这是一位异域风味十足的另类美人,这是在人们心里早已仰慕久远的崇拜偶象。他们欢欣鼓舞,他们奔走相告,他们疯狂地庆祝,他们用盛大的仪式将它移植,他们用最虔诚的态度让它高傲起来。 于是众多的人爱兰成癖。于是兰花指指点江山万里。于是兰花阵开始攻城略地。于是,有一个歌手优美而忧郁地唱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这不是历史。历史是荒唐的,是被政治反复强奷反复涂改过的,历史早已失去生命的质地,像一张被风干的脸,里面藏不进去故事,没有一点生气。这个国度不需要历史,她就这样突然发生,突然消失,再突然闪现在世人的目光里。悬念还在高高地挂着,在风中隐隐约约。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只有有眼福的人才能偶然一见。而这一见似乎也是神意,模模糊糊的,像从梦中经历的跋涉,纯粹而虚无。历史只能以讹传讹,以谣传谣,故事或者历史就这样穿过了无人区,在一个人的想象里清晰起来。好事者们尽情地在一个想象的基础上再一次努力地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使这个国度在人们的臆想中越来越美丽,越来越吊高胃口。共3页,当前第1页123 兰州,注定了要是很多人的遗憾。人们到达不了兰花遍地的美丽。人们怀抱遗憾唏嘘不止。所有的人都是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所有的事情也是。世界充满着遗憾,而遗憾却引导着追求和创造完美的欲望。每一个人最初都是相信自己的,朝着想象的方向,他们奋斗不止。在追求的曲线中,人类有了希望,有了生机无限。比如那个不存在的传说。人们更愿意相信她的真实存在,人们都觉得自己的天分和努力还差上一步。“很远的地方有个女郎,名字叫做耶利亚/有人在传说她的眼睛,看了使人更年轻/如果你得到她的拥抱,你就永远不会老/为了这个神奇的传说,我要努力去寻找//耶利亚神秘耶利亚/耶利耶利亚/耶利亚神秘耶利亚,我一定要找到她。”寻找,已经是生命的本能,歌声也是在激励着本能。在激励中,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弃去寻找。 是的,越是遥远的地方,越是故事丛生,越是散发着生活的馨香。人们跳出了文明的蕃篱,在广袤的大地上尽情地舞蹈。在想象的传说里,大河泛滥而成的洲地上,美丽的兰州,神秘兰花的香气在一刻不停地传递。穿越了城市,穿越了乡村,穿越了河流山峦。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幽幽的香气。 有人在向往,向往心中的家园。一直以来的生活突然变得生分了。我们生活在别处,我们的理想在远方,那个充满异样芬芳的地方。远方虽然只是一个符号,但它吸引着我们,吸引着我们不断地奔向。远方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我不禁怦然心动,想入非非。兰的气息扑鼻而入。我当然迷醉。我跟随着前赴后继的人们,像一只飞蛾一样扑了过去。我说我爱,情愿用生命作赌注。哪怕是死在中途。 时间早已翻越,在一边独自荒废。我只是想象。仅仅是想象,已经足以满足我。我坚持认为,我早已加入,在整个时间的流程里,她早已与我息息相通。 是啊,我早已生活在这个国度里了。在这个国度里,我甘心做一个女子的奴仆。我像风一样自然而自在,悠然而专心地唱着一首歌,“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经过了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她那粉红的笑脸/好像红太阳/她那活泼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我愿抛弃了财产/跟她去放羊/每天看着她粉红的笑脸/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那皮鞭就抽在我的身上,不疼,有点痒,是很舒服的痒。这个姑娘名字叫兰花,这个遥远的地方就是兰花姑娘的家,叫兰州。一个美丽的名字,一个遥远的名字,一个在我心里早已谂知的名字。这里像我想象的一样,气候适宜,草木丰盛,牛羊成群。兰州上,都是像兰花一样漂亮的女子,她们在洁白的羊群中,高举着长长的皮鞭却不愿意轻易落下来。她们相中一只温顺的羊,它的眼里是温暖的柔情,她的皮鞭落下了,她心里微微一疼,一种别样的奇妙的感觉。多么善良贤淑的女子啊,我们要爱她们,坚决而持久地爱上她们。 |